第五十七章 失落之舟

清晨陽光映射下的校園門口，來往的男女生相互奔跑打鬧著，守在學校門口的保安門衛，也迎著朝陽伸展著雙臂，似是在鍛煉。

隨著預備鈴聲的響起，差不多到點上課的班級裏，卻有兩個座位，一前一後的雙雙空著，格外顯眼。

徐夢瑤看著一旁空蕩蕩的座位，有些搞不懂，嘴裏叼著筆尖，回過頭來用手拍打著徐昌旭的腦門，一本正經地審問著，

“餵！她倆幹什麽去了，顧莞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，怎麽都沒來？”

“我怎麽知道，我又不是他倆腦袋裏的蛔蟲！”

徐昌旭有嚴重的起床氣，本來這一大早晨被人叫起來上學，氣就還沒緩下來，這下倒好，又來個灌氣的。

“嘁……”

見徐昌旭沒好氣，夢瑤也是撅一嘴巴子扭過頭去，打開書本開始準備上第一節催眠的數學課。

夢瑤從顧莞的桌子上找出了數學筆記，攤開在桌面上，老師站在講臺上講課，她就專心的在底下一邊給自己寫筆記，一邊給顧莞記得清清楚楚。

林玉彤聽見了二人互相打鬧之間的對話，默默低下頭，似乎是若有所思。

*

顧莞從睡夢中逐漸清醒過來，有了些意識後忽然覺得胳膊有些麻木，漸漸開始變得酸痛，忍不住開口。

“呲……呀……”

她費力的睜開眼睛，抽出被壓在腦袋底下的胳膊，覺得渾身都有腫脹酸痛的感覺，她用手蹭了蹭朦朧的眼睛，由於昨晚哭得太厲害，都感覺眼睛有些結痂，看什麽東西都看得不太清。

“你醒了，過來吃點早飯吧，我給你買的你最喜歡吃的麻團。”

許夜見顧莞醒了，就連忙招呼到，他坐在那裏等顧莞醒過來吃飯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。

許夜很早的時候就出去買了早餐，想著顧莞醒過來給她吃，畢竟遇到什麽大事，都不能餓壞了身體。

顧莞聽見許夜說話，清醒的差不多。看著躺在病床上仍未醒過來的媽媽，覺得心不安。

許夜見她坐在床邊椅子上遲遲不動，便嘆了一口氣，走上前拉起顧莞的胳膊，道，

“阿姨沒事了，醫生說很快就會醒過來，先吃飯！”

許夜說話的語氣有些嚴厲，顧莞不敢跟他拗，也就任憑被他拽起身。

桌子上擺放著好幾樣早餐，都是顧莞平時喜歡吃的，有紫薯麻團，紅豆粥，糯米團……

顧莞坐在桌前，看著這些東西有些楞神。自從父母之間的感情逐漸變壞，她也就沒怎麽吃過這些早餐，她大概都忘了是什麽味道。

許夜給顧莞遞了雙筷子，看著她道，

“我已經讓我媽給咱倆請假了，今天就在醫院吧。”

“哦，好。”

顧莞心不在焉的應和了一聲，用手中捏住的筷子翻挑著碗裏的紅豆粥，隨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事情一樣，猛的一擡頭。

“我媽的醫療費！”

“放心，我昨晚就已經交完了，我媽給我的。”

“阿姨！？又麻煩你們了……”

顧莞有些低落，她自己都沒想到，會這麽麻煩許夜。就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，鄰裏之間的關系也都很和睦，但畢竟不是一家，沒有關系。

“怎麽會是麻煩呢，我媽我爸都很擔心，今天可能還會過來看看呢！”

許夜夾起紫薯麻團伸向顧莞嘴前，手懸在空中，輕笑著對顧莞道，

“吃一口吧。”

洋溢在許夜臉上的笑容是那般親昵燦爛，仿佛就像是這病房窗外照射進來的那一抹晨光，賜給黑暗黎明，給予冰冷溫度。

“好。”

顧莞終於動起筷子，吃了起來。

可顧莞再沒有對許夜說什麽話，也許是沒心情吧。

隨著一陣音樂響起，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沈靜。

那是許夜的手機鈴聲，是一段溫柔舒緩的英文歌曲，當然，這是顧莞推給他聽得，沒想到卻被他弄成了手機鈴聲。

許夜接起，聽了內容，卻皺了眉頭。他隱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吃飯的顧莞，默默走出了病房，關好了門。

才繼續同電話那邊說道，

“那他現在在哪兒？”

“我跟你爸剛才在顧莞家附近看見他了，像是沒帶鑰匙，又走了。”

“那媽你為什麽沒叫住他？”

“他喝的爛醉，跟個酒蒙子似的，根本聽不進人話，我也沒辦法……”

給許夜打來電話的是他媽媽，說的那個爛醉的人，聽上去，像是顧莞的父親。

許夜緩慢的放下電話，看著裏面停住筷子望向窗外的顧莞，總感覺，身形是那麽落寞，本就瘦弱的身體，顯得形單影只。

振奮振奮精神，許夜推門走了進去，

可顧莞看向他，似乎是已經摸透了許夜的心思。

顧莞沒有感情的問道，

“是我爸的消息嗎？”

“沒，不是，是我媽，問問情況。”

許夜一心虛，說話就不利索。

這點，顧莞也是知道的。

“你沒必要瞞著我，現在情況都這樣了，我能承受的住，我也知道，我那不爭氣的爹是什麽樣子，索性你告訴我，也沒關系。”

許夜聽顧莞既然這麽說，也抿了抿嘴，開了口，

“我媽說，今早在家附近看見你爸了，沒拿鑰匙，又離開了。像是喝醉了，你知道他平時愛去什麽地嗎，我去找找，別再出事。”

“哼，他。”

“他能去什麽地方，無非就是街區公園的躺椅上，睡彌天大覺。”

顧莞鄙夷，

顧莞終究是對他這個父親不抱任何希望了，她本以為，在這個空間裏的父親也許會不同，也許會不一樣。

但仍然還是那樣，惹人絕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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